陸成瑜把我和半大孩子帶出院子,給我遞了一瓶水。
我喝了一大口。
“都是中毒死的!”他說,臉色陰沉的可怕。
“昨天的蟲子有古怪!”
“你就說的沒錯,山上果然出了問題!”陸成瑜說。
我們都沒在說話,一個小時後,福山帶着人來的,同時來的還有辛八和小於。
小於看到我,不知道爲什麼眼神有些複雜,似乎有事想跟我說。
“家主,人都帶來了,我會盡快查清楚!”福山說。
陸成瑜點點頭,示意他去忙。
福山把院子整理好,把工人的屍體搬出去埋了,又在周圍進行了一次大搜捕,可是都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。
那麼大一批蟲子,要麼是被什麼吸引了,要麼就是被什麼人控制了,這些大家都清楚的很,於是陸成瑜讓福山把人分成幾組,一組留在院子裏看家,剩下的幾組進山搜索,不管是誰,都一定要揪出來,否則以後無寧日。
“我也去!”
“那我也去!”
在我說了我想去的時候,小於也要跟着來。
陸成瑜起先不同意,後來也就答應了。
“去那兒!”我指着後山的一片樹蔭處說。
“爲什麼?”陸成瑜問。
“感覺那裏的死氣很重,如果說什麼吸引蟲子的話,那絕對是最有可能的。”我說。
我們幾個人朝我說的地方走,那個地方對我而言不僅是死氣重,似乎還有一種別的東西吸引着我。
我甚至都能感覺到那裏有景文曾經存在過的痕跡,有他的氣息。
起先路還好走一些,漸漸的,因爲雜草多,就變得難走起來。
小於最先受不了,她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頭上。
“累死了,我不走了!”她說。
陸成瑜沒理她。
小於上前拉着陸成瑜說:“成瑜哥哥,我走不動了!”
陸成瑜煩躁的揮了揮手:“走不動就回去!”
小於咬着脣:“成瑜哥哥,你揹我好不好?”
她的聲音很嗲,聽到其他幾個人不由的回頭看了她一眼。
小於延續了她的風格一身粉,在我們之中,顯得尤其的突出。可是她個子不高,雖然長的不錯,但是畢竟也是20歲的人,這麼個打扮加上這麼個說話語氣,聽的人極其不舒服。
而且,他們應該都知道小於喜歡陸成瑜,也知道他們是兄妹,所以看向他們的眼神多少有些奇怪
“我說了,走不動可以回去!”陸成瑜冷着臉說。
“成瑜哥哥,你怎麼可以這樣?”小於也來了脾氣。
陸成瑜淡漠的看了她一眼,沒說話。
“成瑜哥哥,我今天就要你揹我!”小於不怕死的說。
她一年難得見陸成瑜一次,可誰知道好不容易見到了,他居然還這麼冷漠。
小於知道他生氣了,可是她還是忍不住。
“來人,送她回去!”陸成瑜吩咐。
立刻有人上來就要拉小於,小於似乎很反感別的男人的觸碰,她大吼了一聲。
這一聲,聲音很大,帶着幾分尖利,嚇得上來的人不經一愣。
“成瑜哥哥你喜歡她是不是?”
小於忽然指向了我。
儘管我縮的像個鴕鳥一樣,可是還是被指了出來。
我心中暗暗把景文怪了一遍,他是哪根神經搭錯了,讓我一個人來這裏?現在躺着都中槍了,下次讓我看到他,一定好好蹂躪一翻才解氣。
我神遊的想着,那邊的陸成瑜卻沒有吭聲,算是默認了小於的話。
小於越發來氣,一張小臉通紅,手指緊緊的攥在一起。
“她有什麼好?人家結婚了,你爲什麼還喜歡她?”
“閉嘴!”陸成瑜低吼一聲,幾乎要壓抑不住自己的脾氣。
“我爲什麼要閉嘴?你可以要我媽,爲什麼不可以要我?”小於氣急了,來了這麼一句。
果然,她說完後,整個山頭都寂靜了! 人們被那句:你可以要我媽,爲什麼不能要我!嚇的愣住了。
小於的媽媽,也是陸成瑜的2繼母。
大家紛紛看向陸成瑜。
我也驚呆了。
陸成瑜的臉陰沉的可怕,就在衆人錯愕的時候,他上前一步掐住了小於的脖子。
小於被他掐的臉色發紫,雙手揮舞着,卻還是說:“我也愛你,不比我媽少,爲什麼…你不可以要我!”
陸成瑜像一頭暴怒的獅子,再聽到她這句話後,手指力度加重,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,掐死她。
“快,快拉開他!”我總算是回過神來。
衆人被我這一嗓子喊的也相繼反應過來,紛紛上去拉陸成瑜。
陸成瑜完全失控了,幾個人費了好大勁才把他拉開。
“先送她回去!”我對兩個人說。
小於已經暈了過去,再遲一點,估計就死了。
“滾!都滾!”良久陸成瑜爆發出一聲怒吼,頹然的坐在了石頭上。
“你們繼續往前,我看着他!”我補充:“今天的事不準有半個字透露出去!”
“是!”
剩下的都是陸成瑜的心腹,他們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。
他們走後,陸成瑜在石頭上坐了好久好久,他抱着頭一言不發,看起來即失落又痛苦。
他這個狀態有點像某時的景文,不過景文是會發呆,眼神空洞一句話都不說。
陸成瑜比他好一點,他起碼還會發脾氣。
我坐在他旁邊,坐了好久好久,我感覺石頭都快被我坐熱了的時候,陸成瑜終於擡起頭。
“讓你看笑話了!“他說。
我搖搖頭:“沒有,你好一點了嗎?”
我把水遞給他。
他喝了一口,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:“好多了。”
然後我們誰和沒說話。
又過了一會兒陸成瑜說:“小於說的…”
我打斷他:“沒什麼,每個人都有過去的,以前的事不要想了。”
陸成瑜感激的看了我一眼,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,看了看那片樹蔭處問我:“還去嗎?”
我看了看,天已經快黑了,再上去說不定會有危險,而且陸成瑜的狀態,實在不適合去,就搖搖頭:“明天再去吧,你需要還好休息一下。”
陸成瑜也沒在說什麼,不過看得出他也很疲憊。
下山的時候,我們沒說話,他走在前面一言不發,背影在夕陽的稱託下有些孤單。
我嘆了口氣,大戶人家的孩子,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的。
關於小於說的陸成瑜和她媽媽的事情我沒有多想,那是他們的事,沒有道德也好,沒有原則也好,都是別人的事,與我無關。
我們不是別人,也不用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指責誰。
不過我卻有一種感覺,陸成瑜的黑寡婦病,或許跟小於的媽媽有關。
回到山下的院子,因爲天色晚了,我們就住在這。
我也根本不在乎這個院子是不是死過人,福山給我安排了一間房,我進了房間,福山有些欲言又止。
我詫異:“有事?”
福山猶豫了下說:“你能不能安慰下家主,他下山後就一個人悶在房間裏沒出來了。”
我搖頭:“我這個時候過去只會讓他難堪!”
福山說:“可是家主他…”
他嘆了口氣:“陸家人口多,他能當上家主,付出了很多…算我求你了!”
我看着比我大十幾歲的福山這麼求我,我也於心不忍。
“好,我可以勸勸他”
“謝謝!”
晚飯,陸成瑜都沒有吃,因爲死了那麼多人,大家誰也沒說話,氣氛壓抑的很,小於醒來後還在屋子裏大鬧,不不知道福山用了什麼手段,她就安靜了。
至於蟲子的事,根本沒有查到什麼,福山又阻止大家灑了防蟲的藥油在院子周圍,派了人巡邏,還在院子周圍佈置了火咒,做好這一切後,他才鬆了口氣。
我端了些飯菜,站在陸成瑜門口,怎麼想都覺得彆扭,也許我根本就不該答應福山的。
我又不是他的誰?安慰人這種事做的不好,很容易被誤會。
不過再想想,拋開別的,陸成瑜人還算不錯,我還是敲了敲他的門。
沒人說話。
我又敲了幾下,還是沒人回答。
我推開門,屋子裏沒有開燈,黑暗中我甚至聽不到陸成瑜的呼吸聲。
我摸了摸開關,打開燈,看到陸成瑜就站在窗戶邊,背對着我站着。
我想到某一時刻的景文,難道陸成瑜也受過什麼刺激?
“吃飯吧!”我說。
陸成瑜沒動,我把飯推到他身邊
“你會不會瞧不起我?”他突然問。
他的語氣就像景文在問我:“蘇蘇,你會不會嫌棄我?”
我心一緊。
“不會!”我說。
陸成瑜沒有轉身,繼續看着黑漆漆的夜色說:“我和小於的媽媽,不是她說的那個樣子!”他似乎壓抑着極大的痛苦。
“我爸有很多女人,她只是其中一個,那年我只有8歲,對她的樣子我記得不是很清楚,只記得她很漂亮,也很年輕,應該不超過20歲。”
陸成瑜悠悠的說:“我並沒有在意她,直到我長到16歲,那時候我拼命的想在父親面前證明自己,想得到陸家的大權,可我知道我是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,在陸家,我這樣的孩子太多了,父親根本不會注意到我。
可惜的是,父親沒有注意我,她注意到了我。
時隔幾年,她更漂亮了,還多了幾分成熟女人應該有的魅力,完全看不出她是一個4歲孩子的媽媽。
那天我來找我父親,可是他不在,傭人說他在香夫人的房間,我也去了。
我敲了門,她讓我進來,我進去後,沒有看到我父親,正打算走的時候,一個人從身後抱緊了我…”
我不知道該說什麼,陸成瑜卻還沉浸在他的世界裏,他還在說,似乎這個故事壓抑了他許多年,不說出來,他會憋瘋。
“我甩開她,回頭,發現她沒穿衣服站在我面前,我腦子一片空白,我不是沒見過女人,可是還是對她有了反應,她咯咯的笑着,就像一個壞叔叔誘騙到一個想要糖的孩子一樣。”
陸成瑜突然轉頭看着我:”你知道接下來發生什麼了嗎?” 我搖搖頭:“陸成瑜,別說了!”
對於別人的祕密,人都有一種本能的好奇心,可是陸成瑜的祕密我不想聽,就像當初聽景文的祕密一樣。
總讓人會忍不住難過。
“她說她喜歡我,其實她剛來的時候就進過我的房間,那時候我只有8歲,從小沒有母親,所以當她進來的時候,我以爲那只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關愛,我沒有拒絕她的撫摸,甚至還安心的睡着了!”
陸成瑜抱着頭,蹲在地上,像極了一個受傷害怕的鴕鳥,以爲把頭埋起來別人就看不到傷害不到她了。
沉默了一會兒,陸成瑜瘋了一樣,又擡起頭:“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了嗎?”他又問。
我搖頭。
“我父親回來了,她撲進我父親懷裏,說我非禮她,我父親狠狠的打了我,把我關在陸家的地牢裏整整十天。 這個劇本老娘不寫了 那時候我纔想明白了,她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兒子,她想讓她兒子當上陸家家主!”
陸成瑜坐在地上,靠着牆,許久沒有說話。
我拿了飯盒,放在他身邊。
他真是像極了某時的景文,可惜我的愛我的心,都給了景文,分不出半點給別人了。
“你難道不懷疑,她那個時候做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,我覺得她在你身上是爲了中蠱!”我說。
陸成瑜忽然擡頭看着我,眼睛裏滿是紅色的血絲。
我嘆了口氣:“或許說,她不是對8歲男孩的身體有什麼,她只是爲了給你中蠱,讓你在成年後不能有女人,這樣一來,即使你再優秀,也不能威脅到她兒子。”
“你說的是真的?”陸成瑜黯淡的眼睛居然有了一絲的光彩。
我想他所認爲的事實,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尤其是陸成瑜這樣好勝又驕傲的男人來說,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痛。
“我只是猜測,畢竟如果她真的對你有別的想法,就不會讓你父親撞見,打你一頓了。”
陸成瑜站起來,他在地上來回走了幾圈:“對,你說的對,一定是這樣!”
說完,他居然笑了,然後激動的一把抱住了我。
“蘇顏,謝謝你!”
我被抱懵了,不過我也沒有推開他,我知道陸成瑜此刻沒有別的壞想法,他只是太高興太激動了。
某天,我也好想景文能夠這樣開心,這樣釋懷。
“謝謝!”他又說了一次,端起桌上的飯菜狼脫虎咽的吃了。
我有些好笑,這真是三大家族陸家的家主?
陸成瑜吃完飯,打了雞血似的問我“可我查過,我沒有中蠱?”
我想了想:“這個我不是很清楚,不過我在我爺爺的書上看到過一種蠱,它是一種叫醒的蟲子,你知道動物會冬眠的吧?醒就是這樣的,平時它是休眠的,只有在你…”